「可能對於新的聽眾來說,我們比較像是曾經的傳說,被傳得很厲害,也多少都知道我們三人各自的代表作,但其實他們也沒看過我們合體;對於以前的聽眾則像是老朋友要回來了,想看看我們在幾年間有哪些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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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問到回歸的心情時,呂士軒的回答,就如同他在〈三倍?〉唱到:「Sorry 讓各位等得有點久⋯⋯」真的是有點久了,畢竟距離 SmashRegz 上次合體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嗯⋯⋯約莫 8 年了吧?
如果有關注台灣嘻哈音樂的讀者,應該多少都對 SmashRegz a.k.a. 違法不陌生,年輕一輩的嘻哈仔可能是從一些饒舌歌手口中聽到他們的團名,或者從 PTT 嘻哈版看過討論他們的話題;對於長期關注嘻哈音樂的聽眾來說,這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同時也期待著他們再度合體推出新作品。
終於在不久前,違法 SmashRegz 閃電釋出新專輯《三不管》,依舊是「熟悉的配方」,但⋯⋯感覺上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你可以從歌曲中,感受到 SJIN、呂士軒、 張伍各自鮮明特色,但結合在一起並不突兀,而是恰到好處,剛好展現出 SmashRegz 獨有的特點:打破常規、多元且不落俗套的音樂風格。
而提到專輯《三不管》的概念三人也有各自的解讀,SJIN 笑著說:「其實在過去這過程中,我們一直都有想要寫專輯、EP、單曲 ,但都失敗,最大的癥結點就是,我們三個對於歌曲都有各自的見解,很常最後都會撞來撞去,也沒有辦法達到一個大家都滿意的果,所以最後我想說全都反著做,請大家不要想這張專輯會什麼樣子,它是什麼風格,要叫什麼名字,所以其實《三不管》這個名字是在專輯後期才誕生。」呂士軒接著補述:「我的想法是,三個人在專輯中都有自己的空間和權利去完成想要表達的事情,而其他成員不得干涉,正好體現『三不管』的概念。」最後張伍則給出精簡的結論:「我的看法是不這樣命名專輯會做不完,必須用一個比較大的命題才能囊括三人的想法。」
當獨自創作時,可能會遇到靈感枯竭的情況,但當三位特別有想法的音樂人聚在一起創作,最大煩惱的反而是該如何將大家的想法聚集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SmashRegz 經歷了好幾次的摩擦。直至去年七月下旬剛好三人都有自由調配時間的情況下開始籌備專輯,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這次三位找到解決方法,以極有效率的方式快速將專輯製作出來。而這方式就是「三不管」:不要管專輯定位、名稱,忘記所有創作框架,不要設想要做什麼定位的歌,凡事只問夠不夠爽就好!
這次《三不管》不只在聽覺給予大家許多新的驚喜,在視覺方面也有很大的突破,首支〈三倍?〉 就來狠招,看完後心中冒出一種:「這是我印象中的 SmashRegz 嗎?」的想法,超現實怪誕的風格中帶點幽默的惡趣味,現在仔細回想,其實非常符合 SmashRegz 的音樂風格,不受拘束且大膽創新。而為了能拍出和音樂一樣新穎的 MV,這次 SmashRegz 邀請了自動鮪魚以及亞歷三小兩位新銳導演合作,說到合作的契機。
呂士軒表示:「之前跟亞歷三小有共同導演過的經驗,他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人,這次他找了自動鮪魚一起參與了這張專輯,主要希望可以藉由『腦子有洞』的人,跳出我們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希望這些新的思維能為專輯帶來更多的驚喜和新鮮感。」而 SJIN 則從音樂人的角度來說明這件事:「非典型的音樂,就是要搭配非典型的影像才對味!自動鮪魚跟亞歷三小正好擅長此道.而且第一次見面音樂放下去,他們就有各種放飛的畫面填滿我們的討論,不用多做解釋就是讚!」
如同 SJIN 說的:「非典型的音樂,就是要搭配非典型的影像」,SmashRegz 的歌曲本來就不走尋常路,搭配這兩位新銳導演的創意,就像吃炸雞要配可樂,少了一樣,就不對味了。如果有仔細看〈三倍?〉、〈康溫刀吐奶?〉、〈誰幹的?〉三支 MV,就會發現其實 SmashRegz 暗藏了一些小彩蛋,像是〈三倍?〉中出現的角色,也重複出現在〈誰幹的?〉裡面。事實上,SmashRegz 與導演不單只是視覺上暗藏許多巧思,劇情上他們也埋了一些彩蛋,至於是什麼?這裡就不破梗,不過可以提示的是,和〈康溫刀吐奶?〉、〈誰幹的?〉有關係,剩下就留給各位回去找線索!
既然都提到了新歌〈誰幹的?〉,大家或許有發現歌曲中出現一名的特別突出「男聲」,正是同樣來自 RoboKatZ Music 的歌手 BRADD,今年他也憑藉專輯《FRANKENSTEIN》入圍金音獎,這也不禁令人好奇 SmashRegz 邀請他合作的原因?對此張伍表示:「原本那首副歌就有打算放比較大量的旋律設計,但如果是單純 TALKBOX 又會顯得疲乏,而且這首聽感挺有生命力的,用真人的聲線才最為合適,剛好同公司的 BRADD 也在去年發行一張作品,從公司的行銷到製作面都是一個很完美的機會,所以就找他了。」四人一拍即合,BRADD 騷氣十足的嗓音,搭配中毒性極強的旋律,以及呂士軒和張伍獨特的饒舌腔調,再加上 SJIN TALKBOX 的點綴,造就了〈誰幹的?〉中毒性極強的聽感。
因為本來都是認識的朋友,所以當 SmashRegz 與 BRADD 溝通幾乎是沒有隔閡,合作過程也都相當順利,而提到在過程中印象最深刻的事,SJIN 則提到 BRADD 會為自己不同的唱法取綽號(不方便說,懂的人就懂。),所以當在錄音時, SJIN 與 BRADD 就會透過這些「綽號」來溝通,他們也將這直男間的惡趣味在歌曲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SmashRegz 作品最大的魅力莫過於豐富的聽感刺激,在這張《三不管》也不例外,專輯中每一首歌、每一個段落都給予歌迷不同的驚喜。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成果,SJIN 坦言切都非刻意設定,而是自然形成:「由於採用『三不管』的創作模式進行,所以在每一首歌在最後定型之前可能會有多次變形,而且每次都會變到沒人認得出來,然後再吵了幾次之後重做與大混血,所以撇除技術面,這張專輯的音樂製作核心也是朝著自然生長與災害的方向自然地進行著。(笑)」
如同上述提及,「趣味」成為了 SmashRegz 很大的核心概念, 之所以這樣安排 SJIN 笑著說:「因為再不這樣安排,我們的專輯就會是 『2022 年三人吵架側錄檔』!」呂士軒表示:「我在我自己的角度上,覺得這張專輯有越做越幽默的原因,來自於到後來發現說大家做不正經的事情會更有熱情去做,也會讓製作過程變得更好玩。 」張伍也頗有同感:「講真的我跟其他團員的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幽默,嗯,沒有別的。」幽默,除了是 SmashRegz 作品的特色外,其實也是三人創作時,最好的調劑。
此外,他們也提到了這張專輯的幕後功臣 LuuX,SJIN 表示:「很感謝有他幫我們混音,這張專輯有很多是到他那關才發生變化,他總是能為歌曲加入新的元素、關鍵的一句話,或者是一些想法,所以其實他在這張專輯算是有非常高的參與度。而這張專輯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的曲風,則是因為每個人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我們就想辦法把它們結合在一起,所以其實也不是刻意要朝多曲風或者是一首歌中混雜很多的聲響,那些其實都是我們自己喜歡的東西。」張伍則給予相當有趣的回答:「既然是在自家廚房做菜,調味當然就是做自己喜歡的。」
這也讓我不免聯想如果要用一道料理來形容這張專輯的話,那應該是火鍋,原本清淡的湯頭,隨著 SJIN、張伍、呂士軒加入各自喜歡的食材,為湯頭增添層次感,可以發現雖然食材種類相當多元,卻不會互搶風頭,反而是以相當和諧的形式融合在一起。最後再加上 LuuX 的調味後,使得整鍋湯底味道更加豐富。
「現在的確有很多饒舌歌手在網路發歌,這是好事,但同樣身為聽眾的我,也希望可以有多一些新的東西出現。」
這次專輯中除了前面釋出的幾首歌外,當中有一首歌的名字相當特別〈如何在三天內成為饒舌歌手?〉其主要是針對現今饒舌歌手滿街跑的現象,有感而發創作出來的歌曲。正當我以為這又是一首看不慣「饒舌歌手滿街跑」而創作出來的歌曲時,沒想到其實創作緣由恰好相反!
SJIN:「正因為我們沒有覺得要成為饒舌歌手是很簡單的事,依照經驗就算鑽研進修也得花上三天,也因如此我們希望透過這首歌作為前導,引導更多人成為饒舌歌手,當然後續也可能推出如何在三天內成為真正的饒舌歌手課程,不過目前由於回家作業有點危險還在思考免責聲明,敬請期待。(笑)」其實 SmashRegz 對於「饒舌歌手滿街跑」的現象抱持樂觀其成的態度,越多音樂人加入這個產業,就會吸引更多聽眾,當這個市場就會變得更大,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好的音樂創作環境。
是否覺得新生代饒舌歌手會造成威脅?張伍表示:「我從以前就不太會去和其他作比較,我更在乎的是自己作品的獨特性;在創作的過程中,我都會特別注意自己的題材是否有和其他人撞題,這可能是身為創作者的某種潔癖吧?我希望自己的作品是別人沒想過的題材,後來時間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雖然可能會是這個圈子裡的怪人,但我的作品的確是很多人都沒過的,這樣我就放心了!現在的確有很多饒舌歌手在網路發歌,這是好事,但同時身為聽眾的我,也希望可以有多一些新的東西出現,因為我覺得音樂本身有很多可能性。」
關於創作,呂士軒則點出現在多數創作者面臨到的困境:「我們生長在一個資訊過載的時代,不論任何產業,我們都在想盡辦法吸引別人的注意,比看誰可以做出更能博人眼球的事情;久而久之,觀眾的『胃口』也被我們養大,我們也同時必須提供他們更刺激的作品,滿足他們的期待,陷入一個死循環,可能導致創意不夠深入,或者創作者為了討好大家而忘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當創意不再只是單純的創意,而是為了填滿如無底洞般的視聽慾望以及流量時,那麽創作的初衷還在嗎?
正如前面提到的,隨著科技發展發達,也逐漸改變了聽眾的生活習慣,當然也包括了聽歌的渠道又或者是歌曲的載體,從一開始的黑膠、卡帶、CD 再到現在的數位串流平台,甚至是 TIkTok,科技淺移默化不只我們的聽歌方式也音樂創作的不完整性,多數聽眾甚至只會記得副歌的那幾秒,所以也出現不少認為串流、抖音是災難的言論。不知道 SmashRegz 又是怎麼看呢?
呂士軒:「我自己還是比較喜歡有結構性的歌,一開始有 intro、主歌再到 hook,但我對抖音歌也不反感,如果我希望我們的歌是可以自然而然變成抖音歌,而不是刻意去調整成符合它框架之下的歌曲。」張伍緊接著補述:「成為抖音歌沒有不好,就是多一個載體讓大家唱唱跳跳時可以多一個配樂並不是壞事,算是一個回收成功的策略。可能有些人會說抖音歌會拉低聽眾的品味,但我認為有些抖音歌也做得很好。音樂人之所以怕抖音,是因為我們害怕失去主導權,因爲現在音樂更像是生活中的配角,就會變成音樂人會認為自己的影響力是否不如以往。但我認為這就只是人性的一個循環,過幾年後說不定又會有人喜歡以前那種結構完整的歌曲,這就是一個比誰氣長的時代!(笑)」
訪問的最後,我問 SmashRegz 對於組團出道至今最想要達成的目標,三人也給出相當有趣的回答 。本身就喜歡西岸風格的 SJIN 說:「做一首 G-funk 吧!拜託!」呂士軒則表示:「不會有事情讓我們不歡而散。」至於張伍的:「我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長期的目標,多數都是短期的,可能像是現在做完這張專輯,能夠順利把宣傳跑完,如果可以的話也可以獲得一些不錯的成績,增加自己的信心,然後就一直做音樂到業界待不下去(笑)。
不得不說,這回答真的很 SmashRegz,從不預設立場,專心於眼前的目標,隨心所欲沈浸在音樂的世界。這也讓我回想起在訪談過程中,三人提到最初組團的初衷,就是想要「打破框架」做出一些沒人做過的事情,這也造就了他們音樂的獨特性與多樣性,無法被定義的音樂風格,這也是 SmashRegz ㄧ直以來努力的方向,也期望他們未來持續帶來更多新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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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RoboKatZ Mus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