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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你來當|中文饒舌被「亞洲人」放大檢視?《大嘻哈時代 2》迪拉胖、陳星翰、蔡詩芸:大家閉上眼聽,就知道我們在評什麼

「我一直覺得,嘻哈音樂(Hip – hop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爵士樂。它可以芭樂,就像你會在喜餅廣告裡聽到 Louis Armstrong 的深情低吟,也可以直白又狂躁,唱的是毒販與妓女底層故事,更可以把歌唱抽掉提升到靜心的哲思,像晚年的 John Coltrane」這是數年前「顏社」創辦人迪拉胖在《嘻哈囝:台灣饒舌故事》留下的自我獨白。

「Hip – hop」之於各位的心中究竟是什麼?是述說不甘於主流教條的精神之地?盡情暢所欲言的抒發方向?還是激發公眾辯論的獨立管道?似乎,問 100 個人會得到 100 個不一樣答案,但關於「答案」並非要思索到三千煩惱絲的地步,若從根本出發,「嘻哈」本來就是充滿「個人主義」般的各自表述。

然而隨著網路時代在全球逐漸拓寬邊界,現在要了解 Hip – hop 的起始脈絡,不必在親自走訪滑板或服飾或刺青等次文化場域面對面「親密接觸」,只要隨手輸入關鍵字詞,便能在茫茫網海中徹底搜羅嘻哈崛起的興路進程,更能通過類像《Show Me The Money》或《中國有嘻哈》等選秀節目,隨時自由地翻覽並評論饒舌歌手們在詞曲創作上的敏銳程度。

當然,「Hip – hop」作為已從地下躍身到主流的全球性音樂,這種遠洋而來的「外來文化」事實上也早於 90 年代便紮根於台灣,比如從 1991 年 L.A. Boyz 登上當時主流平台《五燈獎》,其穿著鬆垮的個人 Style 到節奏感強烈的舞蹈曲風,讓人為之驚艷;再到蛋堡、大支、熱狗以「土身土長」之姿詮釋嘻哈的興起後話,無不讓新一代的人為之風靡,為台灣音樂流行史上敞開了別樣的一面。

不過由於篇幅有限,關於「Hip – hop」在台灣的脈絡大成這裡不多談。此番跟隨著《大嘻哈時代》於前年圍繞嘻哈文化的有效鋪墊,便在今年初邀來迪拉胖、Starr Chen(陳星翰)、Dizzy Dizzo(蔡詩芸)一同催動《大嘻哈時代 2》全新舞台的誕生,繼續讓更多新血們盡情展現自我創作能量,以良性競爭的方式勾起更多人對嘻哈的想像。

為更了解《大嘻哈時代 2》方方面面在本地的討論效應,COOL 每月一期的「總編你來當」也找來其三位評審,以輕鬆開放的態度暢談節目上的種種內容,從以下專訪讀者們亦會了解他們面對 Hip – hop 或表演的層層湧動之見解。

「任何曲風你發揮到極致,就是你自己的風格」

文章開篇說道「Hip – hop」相當個人主義,不過將其拿到《大嘻哈時代 2》這般如此競技的舞台上,原以押韻、雙關、隱喻等種種文字技巧的自由詮釋,反而成為了將被「捅破一層窗戶紙」的審評關鍵,但若在公眾平台評判跌破眾人眼鏡,也容易使選手或樂迷們深陷迎合「胃口」方能獲得 Pass 的迷思泥沼。

迪拉胖:Mitchell & Ness(外套)、Dickies(內搭)、Stüssy x Timberland(鞋)/ Starr Chen:Mitchell & Ness(外套)、Plateau Studio(褲款)/ Dizzy Dizzo:Mitchell & Ness(外套)、Dickies(褲款)、Timberland(鞋)

迪拉胖:我覺得因為前幾集的剪接篇幅時間不是很夠,今天如果讓我每一組選手都有五分鐘的講評時間,可能選手和觀眾就會更明白「過」與「不過」的原因是什麼,可是我們的進程本來就不是這樣,所以大家才會覺得不合我們胃口。就像我去餐廳吃飯時候,每一道菜上來都有喜歡與否,且一定都有理由,可是我剩下來的菜不吃,他們也沒問理由,就會下意識認為迪拉胖好像不喜歡,但顯然不是這麼簡單的原因。就是因為「篇幅不夠」,所以觀眾和選手才會不知道確切原因,而他們也不太可能迎合我們,他們只能做自己

Starr Chen:我覺得這沒有關係,因為「任何曲風你發揮到極致,就是你自己的風格」。如果你還在用一個別人用過的風格來表演,那就是還沒有找到自己吧。所以這個沒有服不服,單純只是有沒有抓到自己的饒舌 Tone 和風格。這種東西比較像是「個人特質」,這個東西我們三個一看就知道了。

Dizzy Dizzo:我覺得我們都還滿平常心,當然每個人聽音樂都有自己的喜好,但我覺得這次我自己在評的時候,沒有特別聚焦哪種風格,因為 Hip – hop 下面有很多不一樣的「Sub genres(流派)」。而在這一次曲風真的很多元素,我自己也沒有因為自己喜歡什麼樣的而去給過,還是看待他們的實力、技巧、表演串聯起來的整個 Vibe,有沒有個性,或是在市場上面沒有這種特點的 Rapper Star。

設備出問題,不只要靠經驗解決也得多拜拜

從以上說法來看,三位評審共同傳遞著一份訊息:「風格才是致勝關鍵」。便是如同 Starr Chen 所言:「沒有服不服,單純只是有沒有抓到自己的饒舌 Tone」與其去猜疑評判之說,不如回歸原點捫心自問如何與 Hip – hop 共處?

迪拉胖:Plateau Studio(外套)、Dickies(內搭)/ Starr Chen:Plateau Studio(外搭)、Plateau Studio(褲款)、Oakley(眼鏡)/ Dizzy Dizzo:onefifteen 提供(外套)、AllSaints(褲款)、Oakley(眼鏡)

而隨著賽制考驗不斷地提升,雖然能夠看見或 OG 或回鍋肉與新生代在技術層面的相互較勁,但同時也有選手抱怨「設備問題」導致表現不如預期,假若將其放在三位評審為視角出發,又會如何解救表演危機?

迪拉胖:經我多年辦過大小演出的經驗談,最重要的是平時要「多拜拜,多做好事、說好話積陰德」,除了這個之外沒有別的方法,因為如果遇到機器壞掉等突發狀況,那能怎麼樣?所以平時記得好好做人,我是認真的!

Starr Chen:多看國外表演,因為這東西只能靠「經驗」。對我來說看很多國外演出,他們有些聲音是會回彈或慢個半秒,我看到很多歌手面臨狀況時就會把他的 EMO 現場拆掉,直接聽外面的監聽,他們連慢的東西都可以對的上,這東西就是「功力」啦!

Dizzy Dizzo:完全是「經驗」的問題。我只能說「彩排」是最珍貴的時候,必須要認真的去演練!因為彩排的時候你會知道可能發生什麼狀況,錄音室跟現場是完全不一樣的。當天如果有發生音響設備出問題(sound system fucks up or whatever),你就是要拿掉你的耳麥仔細聽,因為現場也是有喇叭,你所能做的就是要盡力地將表演做完,「經驗」才是唯一解。

字與字要有想像空間,才叫 Vibe

聽歌和現場始終是兩回事,音響設備的出錯在各個場合中屢見不鮮,但若能在當下適時地隨機應變,也許能締造出更勝當前的高水準演出,說起來也是考驗「能耐」的一環。

迪拉胖:Plateau Studio(外套)、Dickies(內搭)/ Starr Chen:Plateau Studio(外搭)、Plateau Studio(褲款)、YAV Boutique(項鍊)、Oakley(眼鏡)/ Dizzy Dizzo:onefifteen 提供(外套)、AllSaints(褲款)、AllSaints(鞋款)、Oakley(眼鏡)

而若沒有發生設備問題,回到饒舌歌手們的中心又是如何?迪拉胖在節目評判選手時曾說「現在某些饒舌歌手有個通病,就是歌詞太水只講求 Vibe,覺得感覺對了就對了,可是這個東西就變得很個人」似乎暗喻著嘻哈生態圈仍存在許多「空有其表」的作品,在某種程度上的偏重氛圍,卻忽略了一首歌涵蓋的詞語詩意也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迪拉胖:第一個歌詞太水,我覺得不是至少歌詞太少,可能字多歌詞也很隨便,因為大部分饒舌歌手聽到一個 Beat 便開始寫詞,有些則會是先唸一段 Flow 再把詞填進去,可是唸出一個很棒的聽感大家都會,但要如何將其進行轉換,有意義的將酷、雙關、押韻完整體現,把完成度做得最高,這方面就很難。現在很多饒舌歌手的通病就是只解決第一關,聽到一個 Beat 就唱一段,然後想辦法把詞湊進去,就覺得這是 Vibe,但如果有人說他歌詞在講什麼?可能就會被回「現在沒人管歌詞,而是講求 Vibe」,我覺得是一個不對的事,因為「字與字要有想像空間,才叫 Vibe」,就是一個感覺。

Starr Chen:首先,我覺得「中文饒舌被亞洲人普遍放大檢視」,基本上大家都會對著歌詞看一段表演,但你把歌詞拿掉他還剩下什麼?對我來說,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東西不屌,那看歌詞也不屌的話,那他就掰了,就是這麼簡單。在亞洲大家會去聽 Flow,進而去刁歌詞、唱腔,但國外沒有這個文化,國外就是唱過去就是唱過去了,因為他們 Vibe 做得很準,而感覺也會感染現場。「一首歌最直覺的是聽歌,而不是看著歌詞去聽歌,這種東西不是看作文。」所以參加這個比賽,若聽感沒達到,我們就會去看歌詞,但兩者要又 Match 不起來,那就是再見。

另外我想補充的是,「大家可以閉上眼睛,聆聽這檔節目每位歌手唱的歌,大概就可以知道我們在評什麼。

Dizzy Dizzo:Following up 方才 Starr Chen 那段話,你聽一首歌的時候,會先聽他的 Beat,然後 Flow 再跟進去。你可以認真的去聽國外的一些歌,他們的詞語表達跟 Beat 是相互呼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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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氣氛會傳染,我們比選手都還緊張

「氣氛是會傳染的」相信大家都有經歷親身前往各大音樂節,甚或螢幕收看 Live 直播被如弦一般撥動從中感受到現場氛圍。從這點側面解讀,事實上也能合理解釋《大嘻哈時代 2》一對一環節中大部分饒舌歌手忘詞。雖然通過剪輯,可能我們都沒辦法切身體驗到全場低氣壓緊張感,但來訪的三位評審也與我們分享當時的實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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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拉胖:我記得前面的人一直忘詞,導致後面的人也一樣,因為這種「緊張氣氛是會傳染的」,畢竟,選手們也沒有很多時間寫,且又是很高壓的狀態,導致一直到後續整個氣氛太差,所以當時就先叫大家吃飯,緩和一下現場氣氛。

Starr Chen:我被迪拉揍啊(開玩笑),其實我們評審心理都在默念「拜託不要忘詞」,結果唱到 70% 的時候,他們又忘詞了,但我知道他們壓力非常大。

Dizzy Dizzo:我記得我們身在台上當時比選手都緊張,因為他們上台的時候,我都會很擔心想著:「會不會又忘詞」?但知道他們壓力非常大,還是希望他們努力把表演做完。

這是一個『壓力測試跟『運氣測試』的比賽

時間的壓力、降到冰點的氛圍,想當然耳,確實會影響魚貫而出的饒舌歌手們,造成心理壓力而發揮不全。但說到底,也只能盡量不被影響,並且平常得要「多拜拜」保佑自己不失誤。不過隨著淘汰的人數越來越多,我們也很好奇在過程之中,誰被淘汰最讓人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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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拉胖:趙翊帆,因為他來比賽前,大家就很期待他的出現,我覺得他「藝人樣」很有了,就算他沒來參加這個比賽,也很有藝人的樣子,同時也很多年輕的 Fans。可惜的是,他如果有幸能在後面的賽制多唱幾首,或會替這個節目留下更多作品。另外,我覺得這也是一個「壓力測試」跟「運氣測試」的比賽,他在環節上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讓我無法給他 Pass,但我不會後悔做這個決定,只覺得很可惜。

Starr Chen:同感。

Dizzy Dizzo:趙翊帆,我覺得他什麼都很好,表演、氛圍甚至整個 Tone 都不錯,可惜那集是 Cypher 而他又忘詞,但我當下有想爭取把他留下來,可是因為其他四位都滿穩的,所以覺得很可惜吧。

「女生饒舌 Tone 真的很重要」

三位評審以上給出同一份答案卷事實上並非重點,因為站上競技的舞台失誤就是失誤了。儘管惋惜,要假若有任何「偏頗」皆是不公正的理由,對饒舌歌手或節目組甚至是「觀眾」都難以交代。當然,淘汰絕對是讓人扎心的,這點不必多談,但在這先撇除這部分的話,三位評審心中是否還有其他「最有壓力的決定」?

Dizzy Dizzo:onefifteen 提供(外套)、Oakley(眼鏡)

迪拉胖:我其實沒什麼壓力,但論要說有壓力的點,是第一次站在螢光幕前接受大家的指教。我直白地說,我每天在一起工作的人,都比現場的人強非常多,而且更吹毛求疵,但現場的選手本來就是新人,我本來就是「降低標準想辦法鑑別」,所以沒什麼壓力。

Starr Chen:接下這檔節目吧,因為我不想要評判別人,對於「接下」這個動作是最困難的,因為我自認為我不是很會講話,有點口語障礙,所以這是非常困難的決定。

Dizzy Dizzo:我覺得有時候看女生表演並要為其做出決定,會讓我壓力滿大的,因為女生在饒舌方面本來就比較吃虧一點,畢竟在先天性上的聲嗓,本來就比較高或比較尖一點點,且市場上也沒有這麼多。當然我還是希望在這節目上留多一點 Female Rappers(女性饒舌歌手),並期望在市場上看到更多,因為「女生饒舌 Tone 真的很重要」

「憑一口氣,點一盞燈。有燈,就有人。」

如同《大嘻哈時代 2》總會迎來「最終之戰」,隨著訪談逐漸接近尾聲,我們也替各位問了三位評審,當這檔節目結束後,接下來會對環境有什麼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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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拉胖:我覺得所有節目都一樣,就像《一代宗師》的台詞「憑一口氣,點一盞燈。有燈,就有人。」現在大家可能覺得我為自己評,這些選手也正為自己的未來在奮鬥,但重點是「看這檔節目更小的朋友」。另外,也許會有人好奇,我為什麼會選擇感覺很奇怪的人?但這才是這節目的意義。因為很多人看到 Forty、曾詠翔,就會下意識覺得他怎麼會當饒舌歌手?可換個角度想,《大嘻哈時代 2》事實上就如「點一盞燈」那般,讓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也可以喜歡嘻哈,也可以當饒舌歌手,因為饒舌歌手不是只有那些「看起來是」饒舌歌手的人能當。

但如果大家問我這些饒舌歌手,馬上能為嘻哈圈帶來什麼希望?我覺得這樣大家就目光太淺了,因為這是一代,一代的傳遞。如同《Show Me The Money》可以走得這麼長遠,是因為「長時間」的累積,才能看到更多厲害的人進來唱饒舌。所以大家也可以去思考其五年、十年後的影響,這也是我想好好做《大嘻哈時代 2》的初衷。

Starr Chen:嘻哈節目這件事情,大家都用既定的公式去對待,例如我們應該要怎麼評判一個人,正確的饒舌歌手應該要如何表現?大家心目中有個雛形就覺得應該要怎麼樣的,但實際上不是那樣,你應該要看整個大環境,它可以延續多久,《大嘻哈時代 2》可以推廣嘻哈到多遠,而非只活在這個節目裡面,我們應該要讓整個多元化,讓所有人都接觸到。

Dizzy Dizzo:現在環境女生 Rapper 還算少,希望未來在市場上越來越多。而我覺得 Female Rappers 之所以重要,是因為我覺得亞洲女生對自己比較沒自信,所以希望未來能看見越來越多女性直率的表達自我,如同節目中 Majin、C.Holly、E1and、Forty 等。

套句迪拉胖所言:「饒舌歌手不是只有那些『看起來是』饒舌歌手的人能當」《大嘻哈時代 2》旨在將 Hip- Hop 火炬傳承下去,與其拘泥於誰該不該被淘汰、賽制有問題,身為觀眾的我們,似乎應該要以開放態度,將重心放在誰有能力把這個外來文化「玩出自己的方式」將其反向輸出,締造出全新可能。

迪拉胖:Plateau Studio(外套)/ Dickies(內搭)

未來幾年嘻哈音樂會在台灣發展到什麼地步,這點,我們不得而知,不過目前可以確定的是,Hip – Hop 仍正在透過每一位新進者們的「口中」繼續發展而茁壯。

PRODUCTION CREDITS:
Photographs by 鄒紘超_傑森攝影工作室
Edited & Styled by Bald

Art Designed by KIWA
Hair by 愛可(迪拉胖、Starr Chen)、@shang_jieDizzy Dizzo

Makeup by 愛可(迪拉胖、Starr Chen)
@Reeve ChenDizzy Dizzo
Produced by CooL-Style Web

Special Thanks:

Mitchell & NessPlateau StudioDickiesonefifteenOakleyAllSaintsTimber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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