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在聽華語 R&B,應該多少都對 LEE(孫王力)這號人物並不陌生, 最初憑藉〈Bad Trip〉、〈LUST〉等作品在網路上引起熱議,憑藉陰鬱的 R&B 風格以及獨特的聲線,加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發行方式,更為 LEE 增添神秘色彩,亦讓他更受大家關注,隨後 LEE 也推出個人首張專輯《力》,初試啼聲便獲得極大的迴響,甚至獲得 ØZI、瘦子、周湯豪和剃刀蔣等多位音樂人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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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 2 年,LEE(孫王力)帶著全新專輯《靈魂提問》回歸,從首波主打〈難過嗎〉到〈靈魂提問〉每首歌顛覆以往大家對於孫王力的既定印象。趁此機會,COOL 有幸和 LEE 進行訪談,聊聊他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以及即將奔三的心情。
「這段時間,我除了創作以外,忙很多生活上的一些瑣碎的事情,因為我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疏忽自己的生活,只顧埋頭做音樂,只要是跟音樂無關的事,我都不會把它放在心上。但隨著年紀增長,我發現自己音樂創作某部分的能量好像有點用完了。所以我嘗試把自己的步調放慢,去體驗那些過去不曾做過的事情。其實這次籌備新專輯不想太趕,因為我其實對自己的作品很嚴格,我發出去的歌要都是我滿意的歌曲才行。這也是為什麼我這次籌備專輯的時間拉很長,希望可以藉此從不同面向去審視自己的歌曲。」
其實新專輯《靈魂提問》花費孫王力近 2 年籌備,他表示上一張專輯《力》發行時恰逢疫情期間,所以發行後自己也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另一部分,希望這張專輯可以呈現截然不同的感覺。為此,孫王力不只在音樂上嘗試新的元素、形式,也特別改掉自己急性子的個性。與其說這是音樂上的轉變,更像孫王力內在的成長,談到在這張專輯中最大的突破,他笑著說:「學會等待。」
「我原本是一個非常沒有耐心的人,所以我以前在創作的時候很急,我都會希望每一個步驟都是快!快!快!但在做這張專輯時,我就告訴自己不要急,慢慢來,再審視每一個作品,去修改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所以其實這張專輯可以再更早發,只是我延長了整張專輯的製作時間,其實也很感謝參與這張專輯的所有夥伴,陪我走過這漫長的旅程。」
Via:環球音樂提供
如果仔細聆聽新專輯《靈魂提問》的中的歌曲,就會發現雖然少了華麗的編排和炫技,但細品歌詞便能窺探到其更深刻的寓意,這是孫王力這段時間靜下來好好生活的體悟,他也將這樣的感悟轉化成創作。
「以前電影、動漫、電玩是我最多創作靈感,尤其是電玩。但現在多了我和女友的生活日常,或者是小確幸,坦白說,以前我很看不起這種小確幸,會覺得它是在浪費時間,但現在就會覺得其實生活中有很多小事,是值得被記住的,而且當你講給別人聽時,說不定對方也有相似的經驗,讓你們可以產生共鳴。比如說,你今天看了一部自認很厲害、很深奧的電影,但當你轉述給別人聽時,他人不見得可以理解,電影的精髓,但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是大家可能都有過得經驗,所以也更能引起和他人的共鳴。」
人生總會發生很多事情,有好、有壞,回頭看那都是人生的一段經歷,都值得被記錄下來。孫王力:「我希望能透過『黑色幽默』的方式,把那樣的經歷呈現出來,所以可能有些聽眾是從第一張專輯認識我,會覺得我的歌曲黑暗,而這張專輯我嘗試帶入『光亮』的一面,讓大家認識到另一個『我』。」
Via:環球音樂提供
孫王力的音樂作品,像是一個個電影角色,每一張專輯的角色個性、模樣都不同;都是不同面向的他,而他的音樂生涯,就像一部尚未結局的電影,至於下次孫王力又會以什麼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或許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說到轉變,即將邁入而立之年的孫王力對此也特別有感,不只體力和精神上的狀態不如以往,就連心態也跟著改變,他笑著說:「我覺得 25 歲以前,我特別重視精神層面的滿足,但現在我變得比較重視物質帶給我的安全感,因為年紀越來越大,就會發現精神上的養分,其實不能每天攝取,像我現在起床越來越沒有精神,就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熬,現在反而更珍惜能夠睡個好覺(笑)」
除了心態變得更加實際外,遇到人生的挫折亦能以更加坦然面對:「現在的我都會告訴自己所有跌倒跟不順遂都是必然,其實就像長青春痘一樣,看你是要擦藥,還是擠破它,其實都是一種選擇。像我以前就會比較暴力想要去擠,但長大後就會知道,其實擦藥比較有用。」
孫王力也將處於 29 歲的感受,寫進新歌〈靈魂提問〉裡,特別設計了一段 70 秒的獨白,這是他過往沒有過嘗試,其除了是對過去的自省,亦是希望此可以成為他往後創作的新的起點。
「我當時錄完〈靈魂提問〉的時候,我就覺得它需要有一個段落,但我又覺得單純唱歌沒有辦法完整傳遞我的想法,所以我就想用另一種方式呈現;歌錄到一半我直接開錄音,想像和曾經的自己在對話。但寫這首歌還有另一個目的:『講道』,像是現代佛經的概念,可能有些人聽到這段口白後,覺得不太舒服,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因為我就是要他們覺得不舒服,這其實就很像日常生活中,我們被長輩訓斥一樣,你會覺得他講的話很刺耳,卻沒有辦法反駁,雖然當下會不舒服,但事後就會發現其實一切都有它的道理。」
隨著年齡更加成熟,心態上的轉變也反映在孫王力的創作,不同於過去一昧釋放黑暗的情緒,褪去刻意營造神秘外衣,現在的創作更加純粹,他並不在意作品「外在的形象」,反而更重視其藝術層面的完整度。
孫王力在新專輯中有許多新的嘗試,除了〈靈魂提問〉中特別設計了一段 70 秒的獨白 ,另一首〈Do You〉則刻意留很多空白僅用樂器旋律取代歌詞,這讓我也好奇特別留空的橋段,是否別有巧思?
「其實我有參考一部梅津泰臣的動漫,那部動漫內容在講述一些男女之間面對感情時的膽怯,可能都很愛彼此,但因為不確定對方的想法,所以在表達心意時會有所保留,其實我覺得那樣的感覺很美。所以就想把那樣的意境放在我的歌曲中,所以我刻意把〈Do You〉中留白,藉此揣摩出男女之間互相試探以及等待對方回應那樣的曖昧氛圍。」
這讓我聯想到孫王力在專訪中提到期望歌曲能夠帶給聽眾的意義,他說:「我希望可以帶給他們好聽的歌。我講真的,以前我會希望我的歌可以療癒他們的心,帶著他們成長,甚至是走過傷痛。但我後來體悟到,如果聽眾真的很喜歡某一首歌,他們一定可以自己從中發現歌曲的意義。」孫王力不想去約束歌迷對於歌曲的解讀,希望留給大家更多想像空間。
另一首讓我印象深刻的歌則是〈睡過頭〉和孫王力聊一後才知道,原來〈睡過頭〉的創作靈感居然源自朋友「戒菸」的故事⋯⋯
孫王力笑著說:「那時候因為不知道要寫什麼,於是就突然想到身邊朋友戒菸的故事。就我有一個抽菸的朋友,突然說他想要戒菸,但還是會經常看到他一手貼著戒菸貼片,另一隻手抽著菸。當下覺得沒什麼,但事後回想就給我很大的啟發,我就聯想到當我們在面對很困難的事情時,很容易會產生:『我有在努力了,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的擺爛心態,所以就把這個故事,當作這首歌的靈感。」
(COOL 貼心提醒:吸菸有害身體健康,未成年請勿吸菸。)
值得一提的是,〈睡過頭〉對於孫王力也有著特殊的意義,他刻意將這首歌排在最後一首,希望大家可以在聽完這首歌後,能有更多的想像,作為他未來創作方向的伏筆。
在這資訊爆炸、串流平台數不勝數的時代,雖造就了許多歌手,但亦縮短歌曲的「保鮮期」以及歌手的週期;間接促使部分歌手習慣在短時間內創作大量的歌曲,不過孫王力卻反其道而行,回顧他過去發布的作品,能發現其實數量並不算多。
孫王力:「我不認為一個創作歌手,被別人知道是因為你歌曲的量很多是件好事;而應該是你作品的品質都很好,哪怕你的作品量沒有很多。我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曾強迫自己一定要在時間內推出作品的想法,只要兩個月沒有新作品,我就會很緊張,可是現在就會釋懷,不要那麼緊繃,如果沒有想法,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創作。而且可能你的兩個月,在別人眼裡只是兩個禮拜,不要把它搞得像過了兩年一樣。」
正是因為如今社群氾濫,所以他認為發行作品前更需要審慎思考:「我覺得能夠一直做音樂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靠音樂賺錢和流量,對於在乎自己作品的創作者來說,更是如此,所以我每次寫歌都當作『最後一次創作』。」
如同前面提及,除了音樂外,其實孫王力私下也是一名動漫愛好者,甚至收藏許多動漫公仔,訪問當天他也將自己珍藏多年的公仔帶來現場,談到動漫時,他的神情也散發著光芒,而當中他最喜歡的動漫則是《烙印勇士》。
「這是一部我覺得成年人都應該要看的一個動漫;乍看之下,是冒險的動漫,但其實它的內容很黑暗,最吸引我的還是它背後想要傳達的信念,每個人對於夢想的看法和追求,有些人可能因為追求夢想過程中產生的過多的慾望,而變得自負;也有一些人是本身沒有夢想,卻在幫別人圓夢的過程中,找到了自己的價值,進而找到夢想。這讓我覺得很有趣。」
最後請給同樣即將邁入 30 歲的朋友一些建議吧!
「嗯⋯⋯不要想太多,因為等你真的成為 30 歲後,你又是一個全新的『年輕人』我原本也對即將邁入 30 歲感到焦慮、緊張,但其實 30 歲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也很值得被期待的年紀,有好多可能性,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模樣。也是一個很好反思自己的年紀,可能年輕時太愛玩,那之後就不能再浪費時間。此外,我覺得身為創作者,30 歲,反而算是另一種 Deadline,可以逼我們更把握時間,完成想做的事、創作出更好的作品。」